奈良美智特展語錄:從隔離、布展、創作心境到開clubhouse,藝術家的獨特觀點

《奈良美智特展》從台北移展到高雄依然人氣不減,為高雄展出增加 26 件新作,連在台北隔離期間的創作也包含進去了,讓大家既好奇又期待,到了台南站不知會有什麼新驚喜?奈良粉絲每一站展覽都要集好集滿。
Artist Yoshitomo Nara poses to photographer at his solo exhibition at the Asia Society Hong Kong Center in Admiralty on...
Artist Yoshitomo Nara poses to photographer at his solo exhibition at the Asia Society Hong Kong Center in Admiralty on Friday, March 6th, 2015. 06MAR15 (Photo by Franke Tsang/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via Getty Images)© GettyImages/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奈良美智特展》移展到高雄人氣不減,甚至週末還加開了晚場。特展開展前VOGUE以QA形式做了關於隔離期間和布展的提問,以及疫情使得美術館和藝術發表都經歷了艱難時刻,藝術家怎麼看待這個現況。

隔離期間的心情?

提起自己來台北布展隔離期間的那段日子,奈良美智說:「首先,我完全不覺得隔離很辛苦。甚至到了最後一天,我還希望能夠再多幾天自己獨處的時間。

事實上,解除隔離那天我還睡過頭,讓大家等了我一個多小時。

無關隔離與否,我通常都是自己親自佈展的。我想大家如果看到展覽會場的樣貌就能夠理解。

因為自己本來就不是對飲食很講究的人,每一餐我都吃得津津有味。不過因為擔心運動量不足,所以要求了無麩質的飲食,然而幾乎沒有重複的餐點,讓我每餐都很吃得很開心。

佈展時有沒有什麼奈良法則?

我會置身於展示空間中來思考如何佈展。每次都會事先去確認展示空間,模擬展覽並思考展示方式。在台北的佈展工作因為無法事前確認空間,僅看圖面並參考細部照片來思考展示方式,不過實際到了現場,展示方式有了大幅的改變。親臨現場,思考如何佈展就是這麼重要的一件事。這次來台我也去看了接下來巡迴展的高雄與台南。百聞不如一見,非常順利的可以決定各個會場的展示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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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良老師也開了clubhouse,開clubhouse當下的動機是?未來可以期待在上面聽到哪類的分享?

我稍微試用了一下,但覺得實在不適合我。還是想要面對面、實際在同一個空間裡聊天。不過,雖然不知道之後會怎樣,現在我還是覺得Twitter與instagram比較適合我,比較容易呈現。

因為疫情限制了參觀人數,或讓很多美術館難營運或面臨倒閉,身為藝術家怎麼看這個問題?

老實說,我還沒想到具體的妥善對應方式。只是,我認為對創作者而言,與其苦惱發表這件事本身,更要像初學者一樣回到個體,再次與自己對話、進行創作,同時應該要意識到就算沒有發表的機會,作為自己分身的作品會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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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場位於讓大家離開市區塵囂的關渡美術館,展覽作品包括首度在日本海外亮相的《月光小姐(Miss Moonlight)》、特別向藏家調借、遠從瑞士運送來台的《Fountain of Life》以及想著台灣而畫的《朦朧潮溼的一天(Hazy Humid Day)》(這可是台灣限定,全世界首度公開)。53件展品能看到奈良美智不同時期的創作,以及對喜歡他作品的人滿滿的心意。

高雄場增加了他於今年初來台北佈展隔離期間所創作的 8 件素描作品、1件在今年初完成,也是首次在海外公開的繪畫作品、2019年畫在紙板上的《山子姊姊 YamakoSister/older》與《山子妹妹 YamakoSister/younger》,還有《旅行的山子 Traveling Yamako》系列 15 件攝影作品。為高雄站增加 26 件新作,《朦朧潮溼的一天》與《月光小姐》亦是展覽必看重點。高美館挑高的空間帶來的觀展感受亦與台北不同。這讓大家對於台南站備感期待,不知道展品有會有什麼變化,奈良粉絲們三個展點都要集好集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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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奈良美智特展粉絲頁上也集結了許多精彩語錄,讓我們能更貼近這位藝術家的心境:

不管是多麼風光明媚的地方,我覺得結果最重要的還是人

我個人對台灣有很多的感情,因此舉辦展覽其實有莫名的壓力。但是我為特展來台申請簽證的時候,窗口的人跟我說「大家都很期待呢!」這讓我非常高興。我想來看展的幾乎都是跟處理簽證的工作人員一樣是一般人,而不是評論家或是其他同行,這也讓我覺得很開心。

而且因為我的台灣朋友們都太棒了。其中有認識二十幾年的朋友,是從我還沒成名之前就理解我的人,有種宛如一起成長的同志情感。我們還一起在台灣各地旅行。有趣的是,我比他們還了解原住民的歷史。

不管是多麼風光明媚的地方,我覺得結果最重要的還是人。

並未抱著想成功的目標去創作

我在日本的大學唸書時並不是優等生,但是我努力了,並去了德國留學。我想很大的原因是我很努力想要成為當時學生們的模範, 所以現在的我有一半都要歸功於當時的學生吧?因為我自己並沒有想要成為藝術家,只是想要成為他們的範本而已。

被說是成功的藝術家,但我現在和十年前、二十年前一樣,平凡地搭電車、地鐵,一個人去喜歡的音樂演唱會現場排隊。而且,畫畫時也沒有助手,都還是自己繃畫布。我想我很喜歡那個一直持續這麼做的自己。

其實我開始創作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過要成功。不僅是我自己沒想過,我覺得周遭的人誰也沒想過。我想這大概是因為我自己並沒有抱著這種目標吧!

我在現在美術界所處的地位,換成音樂人來看,就像是會說「我將來要在武道館開爆滿的演唱會」的人實現了自己的夢想一樣。可是我自己是覺得在某個車站前面,每天不斷演唱,只有零零星星的路人駐足那個狀態還比較自在,因此對那樣的我來說,完全不覺得那種別人所羨慕的算是成功。

所以我覺得自己的歸宿並不在美術界。

我本來就不是那種期望在武道館開唱滿座的人,因為當你站在那樣的地方時,之後就必須要比別人更努力,也會有很多不得不犧牲的事情,但那些好像也不是本來就想要的。

我想要的大概是在地方的小音樂祭,去到那邊受到大家溫暖的歡迎,表演之後,大家可以一起吃飯喝酒的小地方。

雖然說以武道館來比喻的話,就是希望有容納更多人可以聽自己演唱的場所,但我並沒有希望自己的作品被更多的人看到。我在默默無聞的時代畫畫時,比起對外發表,我更開心的是對同樣在畫畫的好友說「給你看我畫出很厲害的作品」。比起有一千個新的觀眾,來了五百個回頭客更讓我開心。

基本上我沒有對外展現的慾望。不過我想我對自己有興趣的事情的探究心比別人多一倍。用比較奇怪的說法就是學者型吧?追根究底來說,不是為了別人去思考,只是因為自己有興趣而埋首其中,就像發現疫苗、發現細菌的人雖然有些是為了大眾而去研究的,但是他們的動力終究只是因為自我任性的探究心。和我心中某部分很相似,對於相關的事情,馬上就去調查、大量閱讀書本,進入一種停不下來的狀態。因此現在有稍微想要和他人有更深的連結,多了些希望可以和喜歡的人有更深的羈絆,一起朝同一個方向前進的期望。

我並不特別擅長和小孩相處,但和小孩相處起來完全是單純的享受快樂,那種狀態就很好

其實我很不擅長教小孩或是一起做什麼事啊!大家都以為我很喜歡小孩,但我很不會跟小孩子相處,因為小孩很任性,又很吵,我真的沒辦法。不過我去參與北海道飛生藝術祭的時候,是在一個廢棄的舊校舍,當地參與的人很多都帶著孩子一起,那時不是把不認識的孩子們聚集在一起做什麼,而是大家很自然一起玩而變成好朋友。例如他們會抓來很大隻的蚯蚓給我看,跟我說「蚯蚓是田裡的守護神喔」,然後我回他們「對啊」,像這樣的事情。如果是叫我來、要我幫他們做什麼的那種,我是真的沒辦法哪!

雖然我很不擅長跟小孩相處,但是我發現小孩好像都很喜歡我(笑)。

我覺得跟小孩們相處很快樂的是,他們沒有什麼將來的目標也沒有像同行藝術家那種自尊心,相處起來完全是單純的享受快樂。那種狀態就很好,所以現在跟小孩子相處還滿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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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畫畫時不會預先打草稿

可能大家已經知道畫畫的時候時我是不會打草稿,不過其實我連創作立體作品的時候也是不打草稿的。例如《Fountain of Life》那個像羊一樣的臉,也是直接用保麗龍削出原形而做出來的,一開始也沒有想是否要有耳朵,是在完全沒有預想的狀態下做出來的。不過那個原本是有連著身體、正在走路的人形。但是後來覺得那個臉實在很不錯,就做出好幾個單獨塑形的臉,然後跟大咖啡杯組合在一起。

基本上,全部都是突發奇想的。雖然是突發奇想,但都是在某種一貫不變的基礎上的東西。突發奇想本身不就有各式各樣的想法嗎?這些想法也都必然是來自自己本身。而我會不斷汲取的只有符合自我標準上的想法。即使有「好厲害!這麼做就會大受歡迎喔」這樣的突發奇想,但因為這麼做就不像我了,所以我會放棄這個想法。

總括來說,所謂的主題、概念,在我畫畫、拍照甚至是寫文章也好,出現在我面前的都是不是一個有意識的主題,而是我平常所畫的內容,都已經包含在一個大範圍的主題下了。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那個主題,但它確實是存在的。當累積到一定程度後,有人來邀展的話,就從裡面選出作品。所以如果先提出主題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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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價格上漲也不完全是好事,我更希望標到的是真正喜歡作品的人

拍賣賣得再高,我一毛錢也拿不到啊。

但其實作品價格上漲也不完全是好事,因為這麼一來舉辦展覽時的作品保險費、運送費等就會跟著上漲,對於預算有限的美術館來說,就很難企劃個展了。

我其實希望的是,標到的人是真正喜歡作品的人。

我最早舉辦個展時,那時素描一張賣2000日圓,當時的學生們(高中生)用零用錢買下了。那時候賣出的作品幾乎沒有在拍賣場上出現過,我想大家都是真心喜歡而好好收藏著。


我自己是沒有什麼要傳達的。一切都交給觀者的感性。

有人會說看了我的作品獲得了療癒,但是我對自己的作品並沒有意識到「療癒」這件事。不過,實際上在創作時,完成了自己滿意的作品時,我的確感覺到透過持續創作,自己本身也得到了療癒。以結果來看,透過這個方式完成的作品如果能夠療癒別人,也是非常開心的事。

我認為我努力畫出來的畫,對有所求的人來說,是作為自己的一面心鏡,傳達了某種訊息。正因為無法接受的人什麼也感受不到,才能傳達給能夠感受到的人。如同有非常喜歡我作品的人,應該也是有很討厭的人吧。

所謂的靈感或許就像是傳過來的球。

我的創作很少有什麼參考,多數時候都是畫下浮現在腦中的形象,當我開始畫之後,腦中的形象就會出現很多變化。

所謂的靈感或許就像是傳過來的球,當一躊躇、猶豫不決的時候,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不過如果不向前跑,靈感是不會來的,我常常是在跑著跑著喘息的時候接到一個不錯的傳球。

當畫得不順的時候,我會去看過去畫的大批素描,有時候靈感就會從中湧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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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良美智特展(YOSHITOMO NARA) 》
台北場:
展覽時間|2021年3月12日至6月20日
展覽地點|臺北藝術大學關渡美術館2F

高雄場:
展覽時間|2021年7月 24 日至 10 月 31 日
展覽地點|高雄市立美術館105展覽室

台南場:
展覽時間|2021年11月9日至2022年2月13日
展覽地點|台南市美術館1館+展覽室

圖片來源|主辦單位文化總會 、高雄市立美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