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刑案家属的共同选择:当刑辩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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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刑案家属的共同选择:当刑辩律师

2023年9月16日,国家统一法律职业资格考试客观题考试举行,图为安徽淮南一考点。(人民视觉供图)

2018年1月2日起,安徽临泉县迎来了一次强降雪过程。天气预报显示,为期5天的降雪后,积雪深度将超过10厘米。

雪下起来时,钟磊走出了当地检察院。他刚从检察官处得到一个让自己心凉的消息:因涉嫌诈骗,父亲将被移送法院起诉。

踩着一片雪白,这位时年36岁、非科班出身的中年人暗下决心:要去参加司法考试。

司法考试即“法考”,2018年考试制度改革后正式更名为“法律职业资格考试”。每年通过率约10%。但作为改革后的第一届考生,钟磊只准备了4个月,就一次通过。

钟磊希望法考能给他一个答案:“是不是我父亲真存在有罪的可能性?”

阴差阳错地,钟磊收获了另一种人生:刑事案件家属,成了刑辩律师。

这不是一个人的故事,而是一群人的共同命运。

每年6月中旬,由司法部组织的法考总会如期开始报名。次年4月,成绩公布后,钟磊总会在朋友圈看到不少朋友发出“通过”的消息,其中不乏像他一样的刑事案件家属或当事人。他们大多没有专业背景,当家人涉嫌刑事犯罪时,仅凭人之常情,便为争取一个无罪或轻罪的结果而奔走,直到法考的念头萌生,人生的分叉路口出现。

2024年6月14日,一年一度的法考客观题考试报名通道开启,钟磊的朋友中,又出现了几个报名者。

“久病成医”

起初看起来,钟磊遇到的只是一桩小麻烦。2015年1月初,临泉县供电公司接到了一桩投诉,举报者称,供电公司有职员虚开发票,多收了窑厂二十多万元电费。被举报的正是钟磊的父亲,他和举报者均为窑厂的合伙人。

钟父拒绝接受这一指控,他的工作职责是管理农村个人用户用电。

双方僵持不下,几天后,钟父同事将电话打给了钟磊。当时他正与弟弟一起创业,在天津港共同管理着一个集装箱车队。电话中,父亲同事建议他赶紧回家,先从举报者那里拿到电费发票,上交内部调查,解决公司最关心的投诉问题。

2015年1月28日,在父亲同事和村干部的调解下,钟磊与举报人达成一致:钟父拿出7万元,举报人提供窑厂报账的电费发票,多收电费一事就此打住,不再追究任何责任;同时,钟父再以90万元的低价,将其原投资160万元获得的窑厂股份转让给举报人。

钟磊回忆,7万元换来的发票中,仅两张有钟父签名,其他发票上甚至没有任何签名,而按照窑厂的惯例,谁报销,谁就要签字。

疑点重重的发票提交给了供电公司,事情却朝向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公司要求,钟磊的父亲必须辞职,否则公司将以涉嫌犯罪,报公安机关处理。

钟父没有辞职。2015年2月初,临泉县公安局经侦大队接到举报人的报案,并以“诈骗罪”受理。一个多月后,案件正式立案,钟父成为网上追逃的犯罪嫌疑人。

案件在初查阶段时,钟磊找过律师,对方是家里一个亲戚介绍的,“他出的主意就是你要去取得被害人的原谅,但没有跟我们讲这个案件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

钟磊拿不准。2001年高考失利后,他复读一年,考上了一个专科学校的经济管理专业,后来又参加自学考试,拿到了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工商企业管理专业的本科毕业证书。法律对他来说,是遥远又陌生的存在。

从对法律一无所知,到有能力通过法考,钟磊形容这一过程是“久病成医”。

父亲被追逃后,钟磊又找到县城另一位专做刑事案件的律师。见面第一天,对方告诉他,“感觉这不是犯罪,是经济纠纷”。钟磊选择让他成为父亲的代理律师,将“经济纠纷”作为辩护的核心。

几乎赌上一切:天津港的车队大都交给弟弟和几位朋友管理,两岁多的大女儿、不到一岁的小女儿则留给妻子照顾……钟磊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2015年3月开始,他跑遍了县经信委、国土局、环保局、安监局、工商局等单位,举报窑厂违法生产经营。此时,他与举报人的调解协议作废,钟父还是窑厂合伙人。钟磊最终坐到了常务副县长的对面。

2015年10月,钟磊再次与举报人达成一致:钟磊不再投诉窑厂,举报人申请撤销案件,两方占窑厂的股份不变。2016年3月,钟父在供电公司的工作恢复。3个月后,公安机关撤销了网上追逃,并为其办理了为期一年的取保候审。

但一年后,2017年6月,取保候审到期时,公安局又通知他们,案子将被移送到检察院审查起诉。

2018年初,当起诉成为定局,钟磊回想起为父亲案件奔走的那几年,代理律师说过,在他身上看到了当律师的潜质。

“我要考过法考,证明我有这个水平研究父亲的案件,就站在公正客观的角度上,告诉大家这个案子应不应该定罪。”近似于一种“求生的欲望”,决心参加法考后,钟磊报名了中国政法大学的一个网络培训班,那是2018年5月。备考的4个月里,每天下午两三点,他都会出现在合肥分校的学习场地,看视频、写试卷,直到凌晨两三点钟,“停不下来”。

法考通过不久,钟父的案件迎来二审开庭。2020年11月12日,历时6年、经过两级法院七次开庭审理,钟父被以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收押服刑,直到2023年4月28日刑满释放。

钟磊成为一名律师后,在看守所正准备会见当事人。(受访者供图)

律师建议:去做律师

父亲获释那天,钟磊特意穿了一身西装等在监狱门口。彼时,他不仅是一个儿子,还是当事人聘请的律师,在北京盈科(合肥)律师事务所执业。官网介绍中,这是亚太地区最大的律师事务所。

从刑案家属,到专业律师,就像成功学书里所写的那些,倒推过来人的经验,人们总能发现亦真亦假的共性。而在这个故事里,绕不开的,往往是那些已经成为刑辩律师的人。

在报名参加法考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钟磊其实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要当律师。

2019年法考通过后,父亲的案子第一次被发回重审,钟磊也将自己的考试经历发到网上,收获了很多留言鼓励。其间,父亲案件的代理律师建议他,去做律师吧。

和钟磊一样,黄燕成为一名实习律师,也是因为母亲的辩护律师朱孝顶的鼓励。

第一次见面,朱孝顶眼中的黄燕“特别瘦”,看起来身体不好,但有着出乎意料的冷静,“说话逻辑清晰”。

那是2020年8月31日,在南昌机场。几天前,江西省铜鼓县检察院向县法院提起诉讼,认为黄燕母亲罗细妹犯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开设赌场罪、骗取贷款罪、容留他人吸毒罪、容留卖淫罪等5项罪名,黄燕一家决定聘请北京市才良律师事务所律师朱孝顶为辩护律师。

那天,他们从机场开车去法院阅卷。案件当时的进展是,黄燕母亲的银行卡被一位办案民警盗刷,但没有收到任何官方解释。

见到朱孝顶前,黄燕已经递交了辞职信。她想找个人,和她一起去举报、控告,“我当时就是战士要上战场的状态,没有想过谁能帮我干什么,就是觉得需要一个跟我一起战斗的人”。她预想中的朱孝顶也是这样的人,当时朱孝顶代理的另一桩“李思侠案”,案件刚以检方撤诉告一段落。

也是第一眼,黄燕看到的朱孝顶背着包,“特别温文尔雅”“不是很凶”。她有点失望。

朱孝顶却在黄燕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得知警察盗窃的事后,媒体记者都找了过去,朱孝顶希望黄燕一家考虑用不用实名接受采访,“当然实名大家会觉得更真实,但毕竟案子涉黑,匿名也没关系”。黄燕主动提出,她要实名。

案子还没结束,朱孝顶就将本科学民商法的黄燕收做徒弟,在北京的律所为她买了社保。

2021年9月,盗刷存款的民警被判了刑,次年1月,罗细妹案终结,获刑三年六个月。2022年2月,黄燕正式备考。朱孝顶给她定了目标,“必须一次通过”。

2023年4月,法考主观题考试成绩公布,朱孝顶录下了黄燕查分的全程,当时她已经顺利通过客观题考试。116分,成绩比黄燕预估的要低,但过线了。朱孝顶很开心,黄燕真的成了实习律师,开始跟着他做案子。

不只是朱孝顶,一起代理“李思侠案”时,北京泽博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王飞也给李思侠女儿提出了建议,既然大学学法学,就一定要考法考,“说不准哪天就转型做律师了”。

李思侠的女儿最终没有转行。但在2022年,王飞所在的律所里来了一位律师助理,名叫夏颖。

2019年6月,安徽省纪委通报,巢湖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夏群山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次年5月,检方撤回起诉。王飞听说,案件结束后,夏群山的女儿夏颖去考了法考,给她建议、推荐她到律所实习的,正是夏群山案的代理律师、中国政法大学教授何兵。

黄燕在查询法考成绩。(受访者供图)

只代理刑事案件

最近几年,王飞发现,从刑案家属转行当律师的人确实比较多,“可能因为很多刑案家属受教育程度高,再加上作为家属,在‘救自己家人’时,会认为法律是一种很好的工具”。而此前,很多案件家属或当事人都是初高中毕业,想要考法考、当律师还需提升学历。

但比起科班出身的法学生,他们就一定更适合当律师吗?

王飞的答案是否定的。“有些家属对自己家的案子积极,转行当律师后,也未必一定在别人的案子里责任心强。趋利避害的心态可能任何人都有。”

钟磊也被质疑过。

2019年通过法考后,北京盈科(合肥)律师事务所组织了一场刑辩主题座谈会,钟磊也去参加了。发言环节,他说起自己对律师这个职业的认识:除了养家糊口挣钱,更能帮助人,特别是刑事辩护,牵扯到别人的自由、生命,成就感不是金钱所能衡量的。

钟磊想当律师。

会后,律所的刑事部主任主动找来,问了他的情况,又问,“你是为了你父亲的案件考的法考,要做律师是不是真心的?你父亲的案件要是处理好了,是不是就不想当律师了?”

“我说我真不是一时头脑冲动,他又问我,做律师,你有什么长处?”钟磊觉得自己没什么长处,只能“瞎讲”,先说自己在企业里工作过,能社交,会喝酒,又说自己驾龄长,可以当驾驶员用。但律所不需要一个会喝酒的助理,也不需要司机。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靠着律师朋友作保,钟磊最后进入了这个“离家最近”的律所实习、工作。家里的案子看起来已成过去。过去这几年,他再没上网发过文章讲父亲的案子,申冤的事大都交给父亲去做。相似地,黄燕也尽量不在公共场合说母亲的事。

但他们都做出了同一个选择:只代理刑事案件。

罗灿也是如此。与钟磊他们略有不同的是,成为刑案家属前,他已经通过法考,在湖南省隆回县人民医院做法务工作。

那一天是2019年8月21日,罗灿接到了隆回县纪委的电话,通知他妻子被留置。“岁月静好的日子”被一举击碎。出事前,罗灿的妻子是县公安局内勤民警。

罗灿庆幸自己是律师,作为妻子的辩护人,案件移送检察院起诉后,他才从卷宗上得知,检方为妻子定了两个罪名:挪用公款罪和私分罚没财物罪。前者指向的是妻子为了帮熟人完成存款任务,将她保管的约300万元公款,从存折转入了银行的保本理财账户;后者则是因为她应领导要求,分发了一笔50万元的罚没收入。出于保密要求,此前,夫妻二人从未聊过这些。

“她被留置了三个月,我看了很多书和刑辩律师的微博,中途安徽的吕先三案开庭,我还跑到合肥去旁听。”线上会议一个不落,与刑事辩护有关的笔记写了厚厚一本,罗灿越发觉得,妻子并不够罪,“但我知道做一个无罪的案件是很难的,那就退而求其次,争取缓刑”。

尽快恢复自由,这是他给妻子的承诺。2019年年底,罗灿辞去公职,进入县城的一家律所做了刑辩律师。一年后,2020年11月16日,妻子被判缓刑,离开了看守所。

害怕勾起伤心事,罗灿将曾用来讲述妻子案情的公众号注销,放弃了自己的“老本行”,几乎再没碰过医疗类案件,只做刑事案件。

曾经的经历,影响了刑案家属们当律师后的业务方向。

当律师这5年,钟磊认识了不少刑事案件家属转型当律师的,其中就包括安徽老乡李维,曾经的理工男,如今也只代理刑事案件。

没有想象中的“抱团”

与大多数有“刑案家属”标签的律师不同,李维父亲的案子收获了无罪的结果。

“涉及刑事案件,绝大多数当事人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当事人和家属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比较恐慌、无助。”从刑案家属转型刑案律师,李维很能够理解这种处境。在父亲被控告犯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前,他也只是一个刚工作3年的技术人员。

案件同样源于一封举报信。2019年4月,女儿出生不久,李维接到了父亲李德敏的电话,催促他无论如何,晚上一定要回趟家。在安徽萧县,李德敏长期从事房地产买卖以及民间借贷居间中介服务。

凌晨一点,李维从父亲手里接过一沓复印纸,“上面是我们当地几个‘老赖’的签名,他们联络了一些债务人去写反映材料,想‘把老李搞倒’,但有人不想做这个事,就把材料给了我父亲”。

两年后,多家媒体报道了李德敏案,此时,经过两年零16天的羁押,这位民营企业家已被宣告无罪,并获得了国家赔偿。

但在无罪的结果最终出现前,恐慌始终在暗处游走。

2019年5月17日,李德敏被当地警方刑事拘留。当时,李维的孩子只有4个月大,“再没有抱过,更别说哄她睡觉了”。2020年,李维从央企离职,在合肥租了房子,轮番去安徽省委政法委、省公安厅、省检察院、省法院,以及省纪委监委反映问题。

像所有申冤的家属一样,从去政府信访到联系媒体,李维都做了。那几年,他给各家报社发去了上千封邮件,甚至到报社门口等记者,“像大海捞针一样,几乎没有回应”。

也是在辞职申冤的2020年,李维开始去看法学的书。“(申冤)也不能天天去,我就在想得做点什么”。

2021年6月3日,李德敏被司法机关无罪释放。7月,李维开始为法考做准备。次年,李维一次通过考试,进入一家北京的律师事务所实习、工作。

成为职业律师后,李维认识了几个与自己有同样经历的人,“我们之间确实有心心相印的感觉”。

和李维一样,参加法考的刑案家属中,不少人都认识钟磊,刘姝嘉就是一个。

2018年4月,刘姝嘉的父亲刘立军因涉黑被抓。该案曾被列为吉林省十大涉黑案件之首。案件发生时,刘姝嘉的弟弟刘骐羽正在中国刑事警察学院读大三,刘姝嘉也是一位普通的家庭主妇。

案件改变了姐弟俩的一生。

2020年,刘立军被判有期徒刑25年。但多年来,刘姝嘉和弟弟始终认为,父亲涉案另有原因。刘骐羽想到了法考。2021年,本科毕业两年后,刘骐羽正式进入律所实习。

也是在为父亲案件奔走的过程中,刘姝嘉加入了一个有五十多人的群,成员都是刑案当事人的家属,夏颖、黄燕都在其中。每年,群里总会有“女儿”选择去法考。成功的经历鼓励了刘姝嘉。2024年6月14日,法考报名通道开启的当天下午,她也报了名。

但让刘姝嘉觉得略显可惜的是,最近两年,随着案件一件件了结,曾经热闹的群已不怎么有人发言。

转行做律师后,李维也发现,曾经的刑案家属间也没有深入地沟通交流,“可能那些法律科班出身,后来当律师的人,圈子比我们大得多”。

群体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抱团”,甚至还有点松散。没有人知道,最早转行做刑辩律师的刑案家属是谁。但他们普遍相信,发生在每个人身上的变化,源自一种“机缘”。

李维当律师后,在下班的路上。(受访者供图)

背负不起的期待

再过两个月,黄燕就可以正式执业了。按照律协要求,正式执业前,每位律师都需要经过两轮考核,除了法考,他们还要先在律师事务所实习一年,通过地方律协的面试。

该如何去理解刑案家属转行做刑辩律师的意义?

在罗灿的视角里,这是尝过“痛”的过来人,能给其他人带来的一点帮助。妻子出事后,一度,他给两个还未上初中的孩子写了信,当作遗书。如今再去代理案件时,罗灿总是格外注重案件冤与不冤,“我经常跟我妻子说,如果我要早十年做刑辩律师该多好,但那时候痛没到自己身上,绝对没有这个体会”。

或许也是因为经历的不同,当律师后,钟磊总会做出一些不被同行理解的行为。

2024年春节前夕,他和同事一起办了个法律援助案件,当事人因被定为寻衅滋事,取保后又被收监。除夕前一天,会见过所有付费委托的当事人后,钟磊去看守所见了这个人,并将这段经历发在了视频号里。后台私信中,有律师问他,“这种会见有什么意义?”

“我想我毕竟是他的辩护律师,他在看守所里不能见家人,马上过年了,至少让他和家属心里有个安慰。”他说,“确实我身边有很多同行,他们没有我这种经历,也会站在当事人角度上考虑很多问题,但我个人毕竟经历过,可能做得更多一点。”

不只有理解与帮助,身份转换后,站在司法机关和当事人中间,钟磊还常感觉,刑辩律师这个职业背负了背负不起的期待。

无罪判决总是少之又少。2023年3月,回答记者提问时,最高人民检察院案件管理办公室负责人介绍,2022年,全国刑事案件捕后不诉和无罪判决率为1.1%,案件起诉后,有罪判决率则为99.98%。但就像医生救治患者,家属们总在追求一线生机。

最极端的一个情况,执业第二年,钟磊接手了一个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的案件,正常的业务沟通结束后,当事人家属将他拉到律所的一个楼梯拐角,请求他帮忙找人,花钱换一个不起诉的结果。事实上,那个案子本就有无罪的把握。

“那一瞬间,我觉得又好笑,又悲哀。如果我们不相信法律,去相信另一套规则,我们的法治建设有什么意义?”钟磊将自己的故事讲给那些执著的家属,“我只能跟他们保证,会把每一个案件当成我父亲的案件去办,全力以赴。”

执业在即,黄燕和钟磊的想法一样,“不是说我们代理的案子一定要无罪,就是希望有个公正的判决”。